2020还是过去了
注记:这篇文章写于2021年的第一天。原本我把它放在了豆瓣上,没人在豆瓣上认识我。现在把它转过来。
19年12月底的时候,湖北的室友说,武汉好像有流感了。我当时说:“放心,还能回不了家,过不了年吗?”后来的事,大家都知道了。
1月11号,我从学校回了家,比学校规定的早了一周。在家写论文,准备答辩,毕业。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向前进行,一切都尽在掌握。
直到。
家,仍旧是家的样子。热腾腾的烟火气笼罩着厨房,煤气灶上悦动的火苗在不经意间吐露了一家人都心情;父母忙碌的身影在卧室与客厅之间来回穿梭,甚至让人觉得眩晕;姥爷仍旧每天定时定点的遛弯,推着他那辆历史悠久的自行车,那曾是我的专属座驾;姥姥仍旧在小区楼下晒着冬日里不可多得的太阳,仍旧带着深红色的毛线帽和。她穿了三双袜子,我当然知道。
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上午。这个上午对于我来说,唯一特殊的一点,也只有,这是我来家的第二天;我还拥有肆无忌惮赖床的特权。窗外传来老太太们闲聊的声音,当然包括姥姥的。那个陪伴了我生命每一天的人;那个从刚出生就牵着我的手的人。
直到,我的姥姥生病了。前一秒,她还在和老太太们说笑。后一秒,我听到了二姨的一声大喊。
这一天突然就不普通了。
我开始了每天的快递员生涯,负责从家里往医院送饭。我突然觉得很庆幸,庆幸自己偷偷溜了回来,尽管被导师骂了一顿。
然而这样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多久。
我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情景了。那一天仿佛就只有几分钟,就像电影中的一组快速闪回镜头,在我的脑海中循环。
我只记得,我送饭到医院,姥姥吃着妈妈做的豆腐卷,我坐在床边嗑瓜子,和她闲聊。她问:“你怎么还不谈朋友啊?” 我答:“这不是还在上学吗?“ 她说:“男孩子要主动点,要大气点。”我听。她突然想吃山楂糕,她最爱吃的点心。我便起身去楼下超市买了点。她吐槽说这种不太好吃。我便又起身,她拦住了我,却不起效果。最终她吃到了满意的味道。
之后的场景就很模糊了。医生和护士来回走动,走廊里的灯光惨白而闪烁。我止不住地颤抖,被护士推到了一边,流泪,哭喊,声音撕裂而沙哑。我喊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声音。
她却不回应。
生离死别就只要一瞬间。
这就是我对于2020年的全部回忆,就只有这几分钟。后来的毕业典礼,入职工作都无法激起它该有的波澜。
这一年,我在梦里与你时时相见;也曾在某个夜晚流泪。我想你,真的想你。